请务必配合音乐食用!!!
第一次在云亮这里写文,所以
删删改改写了很多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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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8000+,刀子预警。
感谢小伙伴的捉虫和意见! @北漠 (❁´ω`❁)
那么感谢看完了我冗长的废话!以下上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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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故事,是之前去江南时,一个老先生给我讲的。
他请我尝了尝他酿的酒,问我想不想听他的故事。
他说这是此处最好的甜酒。
小镇是依着河岸建起来的,与江南众多小镇一样,来往都依靠船只。平日里河面上来往的小船不多不少,只是一个有一点点繁荣的镇子。
最初来此地落户的,是一户姓赵的官宦人家,为人善良忠厚,慢慢的聚拢了附近的村落,几十年经营之下也就成了这个水上的漂亮的小镇。
镇里这些年来出了不少读书人,为官而耀祖之人不在少数,当然也有特例。
最小那个街角有家酒铺,门面不大,名气却不小。
掌柜复姓诸葛,单名一个亮字。因为家里长辈去世的早,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家业。聪慧多才,只是不屑做官。外人看来,便是一心钻研酿酒,不爱权贵,亦不爱钱财。诸葛亮自小面貌便极为出众,从他十二岁那年开始,便不断有媒人带着亲事进门,可不管是多么有名的红娘,不管是谁家的漂亮姑娘,对他都是无可奈何,无人能拿下这小公子。
至于收到的回复,从来都只有四个字:
心有所属。
至于这心给了谁,据说只有他最贴心的家人才知道。
相比之下,赵员外家的小儿子赵云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了,虽说不是惹人厌烦的纨绔子弟,却把他有些古板的父亲气的不轻,和平步青云的兄长相比,实在是不像话。书虽然也看,却不见他去考取什么功名,也从小习武,却也没去从军,总是和几个朋友出去一连玩上好几天也不回家,在他父亲眼里,也就是个游手好闲,整日晃晃无事的公子哥儿了。在这个曾经有人功成名就的家里,他实在算不得懂事,因而父亲并不喜欢看到他出门。
十七岁那年,刚学会了些轻身功夫的赵云就这么把这个‘诸葛家’当成了自己试手的目标,即使以前连和别家孩子偷鸡这种事都没做过,却突然想去看看让镇子上一众漂亮小姐们伤心的诸葛公子。
怎么能有这么过分的男人。
不,让姑娘伤心,连男人都不算。
赵小少爷一时心里气不过,赵小少爷就和家里的花匠借了身衣服去爬别人家的墙。
他是有点好奇的,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令镇子上各家的小姐被如此拒绝却还心向往之。
赵小少爷趴在墙头上低头看了看,却无意看到屋檐下的人。
那人手里拿着把折扇,似是随意地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。虽说是个男人,长相倒是好看的紧。
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面前长桌上的几坛酒和泛黄的纸,眉头紧锁,显然是在愁些什么。眉如檐上黛青色,面若桃花美煞人,细细一瞧,竟是看愣了也见过不少美女的赵云少爷。
回过神的时候赵云才发现,自己居然是看男人看的脸颊有些微热,虽然没人看着,但还是觉得丢人。
啧,真是认真啊。
随手捡了院墙上的一片碎瓦扔过去,正中少年面前的酒碗,‘啪’的碎成几片,里面的酒洒了一片,一下弄湿了那几张纸。
赵云本以为少年会马上会看到自己,和自己生气,没想到他居然先抓起酒碗碎片丢到一边去救那几张纸。
“诶!会划伤手……”赵云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,翻身跳到了院里,落的急了便把腿震的发麻。
可是那终究只是几张很普通的宣纸而已,沾了酒液很快就湿透几乎化掉。
少年叹了口气,擦干了手上的酒,回了一句话。
“没事,没伤。”
“……院墙修这么高,防什么呢。”
“防偷酒的贼。”少年瞥了他一眼,道。
赵云一时语塞,直到少年把一碗酒递到他手里。
“尝尝。”
一双眼睛清澈见底,和镇子赖以生存的那条河的河水一样透明,却看不见少年的心思。
赵云不由自主的接过少年手里的酒,一饮而尽。
“你这是在喝水吧。”少年嫌弃地抢过酒碗,“什么感觉?”
“花香……很甜。”赵云笑了笑。
“还有呢?”
“好像没了。”
少年叹了口气,把酒碗放回了桌上。
“赵云少爷穿成这样到我家,有什么事?”
“你怎的就知道是我?”
“镇子上别的习武之人,多半已经去从军了,再有就是孩子,能有这般身手和闲心的,不是你是谁。”
哦哦,看来真的是传闻里那个诸葛亮呢。
“来看看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一次次拒绝我们镇上的小姐们,还让她们一个个恨不得非诸葛公子不嫁。”赵云一面调笑着,一面盯着诸葛亮仔细看着。
也不过就是个长的有些好看的男人而已……吧?虽然真的很好看。
“赵云少爷不是也没有订亲吗,而且亮所记不错的话……你似乎还比亮大一岁。”
不言自明。
自己还没订亲的人,就不要这么站在这里说让别人订什么亲了。
“我,我不是还没遇上喜欢的姑娘吗,遇到了肯定会让爹帮我提亲的。”
“那亮为什么要订亲?”诸葛亮,名字里那个亮字好像是在说他的眼睛一般,被盯了一会赵云就有些招架不住了。
“那么多姑娘喜欢你……还挑不出喜欢谁吗?况且这镇子上的漂亮姑娘有哪家没和你说过媒?还有什么挑?”
“亮也不是只用‘漂亮’这两个字决定和谁相伴终生的。”诸葛亮笑了起来,眉目间有些无奈和调笑。“只是不喜欢,不想耽误别家女儿终身大事。”
感觉凭着自己的一时兴起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了,赵云终于想起了刚才诸葛亮忙不迭去救的那几张纸。
“你刚才拿的那些纸……”赵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。“都花了。”
“罪魁祸首还有心情说这个?”诸葛亮白了他一眼,“可惜了这半年的努力,又白费了。”
“不就是几张纸吗。”赵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。
“对你来说只是几张纸。”语气虽还平淡,但是已经听得出不快。
看了看桌上的惨状,赵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。
“那上面写什么了……我想办法赔给你还不行吗。”
“配方,酒的配方。”诸葛亮摇了摇头,“没事了……反正也没成。”
“你家不是挺有名了吗?你怎么还在意那个配方。”
“你方才说,有花香对吧。”诸葛亮也给自己倒了碗酒,“琼花房。”
“我只喝出了‘琼花’,没有酒名的那个暖意,诸葛公子,这可不配啊。”赵云笑着看他,“你的酒,没有酒名那么暖人心肺。”
“这是家里旧书上记载的酒,可惜记录残缺不全,父亲希望能想办法复制,可这些年一直没有进展,再烈些就会喝不出花香,可是这样却喝不出暖意,我还在发愁这些,你倒好,全部推倒重来了。”
“……呃,说了会赔给你的。”赵云有些尴尬的补了一句,“其实真的不错。”
诸葛亮看着他那副满脸抱歉的表情,也不想再和他较真,又给他倒上酒。
“好了好了,就当亮赔了坛酒交个朋友。”诸葛亮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,把碗倾斜过来给赵云看了一下,“下次赵云少爷有事大可直接到我家酒楼来就是,不必这么费心费力的。”说着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。
“……好。”
此后赵云便开始经常造访酒馆,或者派人来打酒,似是真心爱上了这家的味道。
诸葛亮当然乐得有个人懂自家的酒,便算是有了着交情,有新的酒也会拿去让他尝尝看,只是书里的琼花房,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二人的桌上。
“公子,这是赵家来打酒的小厮今日随酒钱奉上的东西。”
晚上计算账目的时候,书童突然给他拿来了一张纸。
“不可胡说,别人是小厮,你却成了什么?”说着便接过来打开。
字迹倒是工整好看,只是都带着那个人的随性。
‘明日辰时一刻,可否到巷口石桥处见面?赵某愿赔公子花酒。’
看着纸条好像就能想起赵云当时那张陪着笑的脸。
之前的事,说不生气是假的,但他也无意责怪一个把好心用错了地方的人,只是既然无法挽回,那也就罢了。
诸葛亮似乎笑了一声,喃喃道。
“好,那就见见他。”
第二日诸葛亮及时赴约,却只是没看到赵云。
“只是约下了又不来,别是在耍我。”
说归说,他也知道赵云也不是随时都有时间出来玩的,何况还是这么偷偷摸摸的。
还要赔花酒,怎么赔。
“这里!”桥下的小船慢慢撑了出来,船头带着帽子的艄公突然抬头,帽檐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,冲着他眨了眨眼。“我可不是爱失约的人!”
诸葛亮不由得皱了眉,满是无奈的上了船,把手里给他带的的酒递给他便坐下。
“你这副打扮,倒像是急着从家里偷跑出来不想读书的小子。”河上的凉风吹的鬓边碎发飘起了些,颇为惬意。
赵云很是熟练的撑了一下船篙,倒像是常做这些的老手,小船晃晃悠悠的就往镇子外面摇了出去。
“没这回事!我爹是不让我出门,不过也不是逃了先生的课出来的啊,倒是你,像个教书的古板先生,都没个笑脸。”赵云单手把装酒的壶盖打开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,“认识你到现在了,姑娘家都说你面如冠玉,诸葛公子,你就不能笑一下吗?”
“那倒是说说,你做了什么好事值得笑?”诸葛亮把扇子往船里的小桌上一放,终于还是没忍住扯起了嘴角,“别喝醉了掉下河里,还要亮拉你上来。”
这人性子怎么这么直。
瞥见船舱里那人的笑容,赵云不知怎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。
“这不是会笑嘛。”赵云停了下来,回头冲着他无奈地说道。“我总算想到主意赔你的花酒,还不够你笑一次看看吗。”语气听上去倒像是把诸葛亮当做了京城千金难买一笑的花魁。
这诸葛公子,笑起来怕是真的是男人看了都动心吧。
至少刚才那样的笑容,已经足够让他觉得美好了。
诸葛亮也知道,赵云虽品的出优劣,可说到实际操作,怕是连制酒的最基础工序都不懂,指望他赔花酒什么的,本身就是一时兴起过来闹着玩的。
所以看到赵云准备给他的东西时还是有点惊讶的。
“嗯……我之前想了挺久……这附近就是我母亲的花田,就让人建了这么个小院,要是用得上花,这边还勉强算是都有。”
用附近翠竹建成的竹堂和母亲的宝贝花田,不得不说已经是相当用心了。
诸葛亮心里那最后一点不满总算是烟消云散。
也难为了这整天被赵老员外关在家读书的少爷,还费心想着怎么给自己补偿。
一直以来的印象有了些改观,诸葛亮对赵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。
以至于中秋节家里桂花酒宴的请帖也递到了赵府一份。
赵员外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先是惊讶,然后喜不自胜的让人去安排礼物,让赵云去赴宴。
诸葛亮是第一次见到赵云那副打扮,额头上的抹额用金线绣了二龙戏珠的样式,中间的‘龙珠’则是一块品相相当好的玉石,一身衣服也配得上这抹额的华丽,一表人才自不必说。
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已经看着赵云愣了好一阵子了。
自己在对着一个男人……想什么呢?
思及此处不由得有点脸红,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,诸葛亮让人收了东西,赶紧换了话题。
真正跟着诸葛亮到了后院,赵云才发现自己是今天唯一的客人,后院水池的凉亭中间只有两人的位置。
“怎么,奇怪?”诸葛亮倒像是早就发现了他的惊讶。“本来就只请了你。”
“那我可得多谢你请我来这难得的家宴了。”
曾经觉得那一晚的一切都是足以回味一生的美好,知交美酒,良辰美景,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喜欢怎样的人。
“华而不实,怀宝迷邦,凡此两类,不值托付终身。”
“藏器待时,则如何?”
“‘待时’与否,尚未分明。”
最尽兴时的那番话,也成了后悔一生的毒咒,一语成谶。
之后的日子便和过去一样,隔三差五的见上一面,要不就是在镇外的竹屋处研究那没酿出的酒。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两人关系的质变来的悄无声息,又理所当然。
诸葛亮也说不清楚,他自己究竟因为什么喜欢上这个自己本来看不上的人。
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心底所感受到的温柔所起的作用吧。
他若是一见钟情,他便是再见倾心。
所以当两个人的感情再也无法掩盖的时候,也都没能说出口。
因为在如今这世道上,谁也给不了对方承诺,所以对这份感情二人都只是心照不宣的沉默。
‘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?’
这句话被赵云写在纸上交给诸葛亮的时候,他也只是笑着点头收下。
就这么也便算做同意。
从冬日披在肩上的棉衣生发出的第一个拥抱,到共品了新酒后的第一个吻,一切过渡的自然又突然。
外人只看到他们如常人所说的情好日密。
如果命运给了他们选择未来的权力,那诸葛亮宁肯赵云永远都不要遇到他口中的那个时机。
第二年的夏末,雷雨和阴霾都结束后的清凉天气,平静了多年的国家终于又和不断骚扰北疆的外敌开战,这个一贯平静的镇子不由得蒙上一层洗不去的慌乱。
不管嘴上如何的说着希望能够一战立威从此边境安定无忧,军队俸禄粮饷丰厚福泽后辈,百姓们总还是不愿自己的儿孙上阵以命试险,不管是哪家还不懂事的小子喊着自己要上阵杀敌,总是要被母亲拿着炒菜的竹铲好一顿胖揍,骂着都是大人的事不要瞎掺和。
诸葛亮知道赵云习武,也知道他口中的‘藏器待时’是什么意思。
男儿参军报国,不是什么错事,只是他免不了担心。
但之后再有的饮酒聊天,也就没什么惬意了。
镇子上准备参军的男丁约了日子要一同离乡,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赵云。
诸葛亮自然清楚这就是所谓的‘时’,因此问也没多问就知道赵云要走。
“我便跟去做个参军,主簿也好。”他固执的和赵云争辩着。“……我不会让你一人涉险。”
“你别急。”赵云自然懂他的意思。“你看看这一个镇子的人,都把你诸葛公子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的敬仰着,如果你也走了,万一前线真的失守谁来指挥他们自保。”
“我能保证没有失守。”诸葛亮的语气自负而坚决。
“你终究也是凡人而已。”赵云摇了摇头,“你要怎么让他们相信你?讲军功的地方,一介书生发号施令,凭什么相信。”
“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相信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
赵云说的不算生硬,却明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。
“不是每个人都要去……‘待时’的人,只有我而已……况且我还希望能拜托你多去替我照顾我爹。”赵云解了头上的抹额,拆了上面的玉。“这个给你保管,是我从小带在身上的,怕拿去弄丢了,等到回来再拼回原样,背面有我的生辰八字,你如果实在不放心,去道观照着八字求个什么也行。”有些玩笑的把玉石给了诸葛亮,“不过你平时也不信这些。”
“……你以为是娶亲,还给我八字。”诸葛亮还是习惯性的说了他一句。“令尊我自然会照顾,不必提醒。”
“那你就当我真的要娶亲,这个作信物吧。”赵云笑了一下,“明年惊蛰过后,若我再不回来,就请诸葛先生鼎力相助了。”
到时候自己至少也能有一个能有个足够可靠的军职,给他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。
诸葛亮还想辩驳些什么,赵云却已经换上平时的神色,去酒窖开他珍藏着的竹叶青了。
玉石在手心里冰冰凉凉,再怎么攥紧都没有赵云的温暖。
出发之前最后一天,镇子里的人都去送行,诸葛亮作为留下的一方,主动要求置酒送行,并且大概说明了自己对镇子接下来自保和日常生活安排的考虑。
他心里自然是不甘的,可是赵云提到这镇上的人时他也动摇了。
来年的惊蛰,他大概也真的只能等到这个时候吧。
去给参军的汉子们一一敬酒的时候,诸葛亮心情很是沉重,他看见赵云站在最后。
喝过他敬的酒之后其他人就去和自家亲人说话了,诸葛亮知道赵云是想和他说话。
毕竟今天他还一个字都没分给赵云。
他不知道说什么,更说不出口。
浅浅的酒碗装着的薄绿,终于有一次让他想要痛饮一醉。
最终还是到了赵云面前,诸葛亮什么都没说,只是例行的添满了酒,端起来准备喝完。
“别喝了。”赵云伸手挡住了他的手腕。“今天你喝了不少了,对身体不好。”
诸葛亮没吭声,只是点了点头,把手里的酒放下转身要走。
“那个……新扇坠,很漂亮。”赵云也没问他为什么不说句什么,只是说着自己的话。
所谓的新扇坠,只是他找了手艺人把赵云给他的玉石穿了锦线而已。
只是赵云看到了,他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温暖。
“嗯。”诸葛亮应了一声,“抱歉今天不是你爱喝的竹叶青了。”
“没事,等我回来你再陪我喝就好。”
“回来……琼花房。”诸葛亮的语气听上去倒像是在和赵云做什么约定。
请你务必回来。
“……好。”赵云的回应郑重,话音被搅散在午后的风里。
上灯的时候,诸葛亮的书童来找了赵云,只说公子有请,有东西要交给他,神色满是不快。
“公子从来都没对谁这么上心过!从来都没!”
是因为跟了他这么多年,觉得自己没给他个交代吧?
赵云虽然觉得奇怪,但还是跟着到了镇外的竹堂。
想了千万种可能。
直到看到散发薄衫坐在屋子里的人。
诸葛亮醒的时候已接近中午了,窗外下着绵密湿凉的雨。
仿佛一夜入秋。
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,一看就是有意整理过,身上斑斑点点的爱痕都恰好被盖住,可见留下它们的人是如何的小心翼翼,坐起来的时候腰还是有点酸痛,昭示着昨晚二人的所作所为。
倒是小书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眼睛都肿成了个桃子。
“怎的哭成这样。”诸葛亮拿了发带,简单的把头发束了起来。
“公子把自己都……他怎么能扔下公子去……万一有点什么……”
“我不会爱上没用的人。”看着自己折扇下方吊着的那一小块美玉,诸葛亮半晌说不出别的什么话。
他是真的不想赵云一个人走。
“君子待时,亦入我心。”
轻的仿佛听不见的一句话。
“公子刚才……说什么了?”书童放下手里的东西,疑惑地问道。
“没什么……快收拾一下吧,该回家了。”
空寂的竹堂门扉半掩,昨夜的活色生香都仿佛未曾发生过,被分别的秋雨浇的湿冷冰凉。
赵云偶尔会托人捎回些书信短笺,给家里的,也有给诸葛亮的,虽然语句简短,但也能报个平安。
‘安好,行程过半,勿念。’
‘北疆已落雪,江南湿冷,切记多添衣物,早作准备,平安,勿念。’
‘初战告捷,有望晋升,切盼早归。’
‘昨夜同袍提及家中妻小,思及此处,亦甚念君。’
‘军中无琼浆,每及庆贺战胜设宴之时,更盼回乡,此外平日万事顺遂,不必更多挂念。’
这样的信件,诸葛亮收了不少。
一向都是捷报和无关战事的小事,甚至有些时候会因为赵云的用词有那么一点的脸红。
想问问他,去往边关路途遥远,赶路是不是累;想问问他,生长均在天暖江南,下雪有没有冷;想问问他,虽是胜战也会受伤,治疗够不够好。
那些他夹在信里的情愫,信笺这端已经全部收下,他的故乡也按照他的设想,被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,只等他荣归故里。
收不到信的日子,诸葛亮便把空闲下的时间都用在酿酒上,慢慢的把家中酒窖的架子一点点放满。
他逼着自己把那些曾经不属于自己的柔软心思都挤出心脏去,思念或是担忧,都是他之前不曾有过的感情。
赵云的信有时候也不止于文字,江南不怎么见到的松子,晾干的水果,如此之类,装上很小一包,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让诸葛亮拿去试酿花酒。
每次收到这些,诸葛亮只能无奈的笑,随后认真的准备再去尝试。
只是生活中少了一个人而已,总会回来的。
河面刚融冰的时候,诸葛亮终于试做出了真正的琼花房,和所有期待都相同的,暖人心扉的甜酒。
后来想想,那几天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几天,好像所有的好事都堆到面前,让他完全没有接受悲伤的准备。
前线大捷的消息,甚至不用赵云给他写信就传到了这个小镇,受皇上亲自嘉奖的新任小将赵云,名号自然的传到了这个距离边境有些遥远的小镇,诸葛亮很高兴,庆幸他可以早点回来,也为他的成就由衷的欣喜。
盼君,荣归故里。
惊蛰的时候,敌军大势已去,只剩下最后一支很是顽固的部队难以歼灭,朝廷便开始安排一部分新来军士回乡,只用边境原有的正规军队与之持久抗衡。
诸葛亮等到了其他所有人回来,只没有等到赵云回来。
和赵云同去的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来找诸葛亮,拿出条脏的已经有些看不出颜色的抹额,还有张沾着血迹已经折的快要破掉的纸。
“最后一战我们是去诱敌……没想到对方并没中计……撤退的时候他替我们断后……就……”
“他说他挺想回来的,还说这些给诸葛公子,你就能明白他的意思,这是他平时挺爱惜的东西。”
“这个纸条是之前我们还是新兵的时候,长官让写的,说是为了避免战场上……连留下什么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“以前他还问我借我们家船出门的……谁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。”
诸葛亮一一应承下来,彬彬有礼游刃有余。
“嗯,我会收好……谢谢了。”
明明心像刀子搅和过的凉粉那么七零八落的痛着。
诸葛亮还是和大家一贯看到的那个值得信任的‘诸葛公子’一般的安排好了一切,然后终于把自己像孩子一样锁在房间里。
倔强的像是巷尾流浪的野猫,颤抖着,坚决地撕咬吞咽着痛苦,再把让人平静的面貌表现在外。
他很认真的看着那些东西。
抹额的尾部已经不是最初见到的时候整整齐齐的样子,能看到烧焦的痕迹,上面还有已经干掉的褐色血迹,很重的烟火熏出的黑色,一看便知道是经历了如何的惨烈战斗,上面金线绣出的图案已经有些模糊。
信物。
就算有去算了也相合的八字,你还,能回来应这媒约吗。
纸条的折法,和之前给他的两张都是相同的,只是已经相当破旧。
诸葛亮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张纸,却还是因为折叠的部分太过脆弱而成了几片。
‘心有灵犀,未必成双。
聚散应尝,情缘可放。’
他自然明白这是在说什么,说给谁听。
纸上写着的‘双’这一字,甫一打开,便已支离破碎。
“后来呢?那位公子如何了?边关不是还有部分敌军未败吗?”我咂着口中花香味的甜酒,感叹美酒香甜的同时,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故事结尾。
那老先生只是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,封上了酒坛。
“他之后去了边关,惊蛰前后便传回了全线胜利的消息。”老先生讲的不紧不慢,“之后,就没有之后了……镇子上的人都说他失踪了,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总之没有再见到他回来。”
“那老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……不是说公子心里装的人,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吗?”
“不过是个故事而已,不当真的……”老先生收起讲故事的语气,拿了桌上的酒坛放回了屋里。
可是我却分明看到那酒坛的红布盖子上,绑着一根有些褪色的蓝色缎带,尾部是烧毁的,破旧却洗的干净簇新,夕阳下吹起的风带的它不断飘摇。
我举起手里的酒碗一饮而尽,刚刚喝起来还清凉甜美的酒,已变得灼喉作痛,一如故事里那分别前的黄昏。